我知道世界上的事並沒有對與錯，只有合不合事宜。古語有雲，「識時務者為俊傑」。而我卻一直是一個不向時務妥協的人，既然我相信沒有對錯，所以也沒有所謂的該與不應該，身邊很多人總會跟我說，你不應該這樣的態度，你不應該這樣的想法。子非魚。
昨天看了一場社區演出，顧名思義，是免費的，東華三院舉辦的，觀眾都是些需要被服務的人，我是很喜歡和這些群體接觸的，倒也不完全是讓自己「感恩生活」，祗是看著他們那些天真的笑容，哪怕發音障礙，但他們就是實在。對於演出，其實我是沒有多大期盼的，只不過是主題是《在2014遇上張愛玲》，張愛玲，所以我就去了。節目內容也是關於很籠統的那些世人都知道的張愛玲，不痛不癢的，撓了些皮毛。演出者都是廿歲出頭的小孩子，看上出和我差不了多少歲，怯場在所難免，看得出排練得有些倉促。但是那一份「不畏懼」的狀態，不得不讓我投以熱烈掌聲。這就是創作，無論好壞，都是印記，不犯錯又怎麼進步。這也是我最近一個月糾結得很的問題。長達近兩個月的求職，已經讓我身心疲憊。想要把握些時間學習多些設計的軟件，畫畫的技巧，不過都因為一開始就怯步了。因為不敢面對自己的稚嫩，徒勞地對著純山大喊，我創作的東西都是屎。然後他還是會輕聲細語地安慰我說，藝術家都是這樣經歷過來的。他用的是artist。英文就是比中文簡單，我們中國人不會把一個藝術系畢業的學生稱為「藝術家」，我們叫「藝術工作者」，或者「藝術愛好者」，我也不懂為什麼中國人那麼吝惜一個「家」字。這麼一場演出，讓我重拾了信心，良師益友林奕華常常對我說的，創作就是要認識自己，從自己內心出發。最近活得太頹廢太窩囊太畏懼，走得太匆忙，心高氣傲的，忽然就忘了自己還祗是那個初出茅廬的我。
舞蹈演出過程中，也不知是刻意，還是不留心，一個女孩在群舞結束之後，比別的同伴多轉了一個圈，才全身退入後臺，就因為那一個圈，我就記住她了。也不代表她就跳得比其他同伴好，但是她就是被我記住了。這也是這兩個月來求職的體會。並不是其他的求職者就比我好或者比我壞，祗是剛好那一個點，那一份工作空了出來，而剛好面試者看到了應聘者的簡歷，剛好就對上了。妄自菲薄，和驕傲自大一樣，死不足惜呢。
最近的狀態確實很差，差得不敢執筆寫文字，不是因為寫不出，而是怕寫出來那些負能量，影響了別人，又強化了自己。乾脆就不更新博客了。每天起床就是無止境地找工作，投簡歷，當然有石沉大海的，不過幾乎每天都有面試，各種各樣的，有的要求交了筆試，有的過了二面，有的完成了試用期，然後，都杳無音訊了。打電話過去諮詢，也不接聽了。我在想，為什麼人可以那麼冷漠。為什麼求職者在還沒有被錄用的時候，就已經不被平等對待了。
上個禮拜面了一家電影公司的編劇職位。某著名女編劇/老闆太太冷嘲熱諷，聽我講述了我離開中國這十年來，多麼努力得學習成為「當地人」，她一笑置之。現在的電影市場在中國，多少人都擠破頭腦要寫「中國的東西」，何必要讓自己「抗拒」中國。我離開前狠狠地拋下一句，「我從來沒有抗拒中國」。關於中國以票房為主導的電影市場，我實在不想多說多少，十幾億觀眾照單全收，你給什麼他們看什麼，實在也乏善可陳。道不同，不相為謀罷了。
在這麼消極的階段聽到這麼讓人惱怒的評論，惹得我一肚子悶火。然後就開始跟自己算賬，「我何必跑到香港，花光自己的積蓄學電影？」，簽證年底就到期了，工作還沒著落，之前還以為一個禮拜就能上班，美美地計劃著過多幾年就要去多倫多，現在都快被趕出香港了。當然我從來不相信「計劃趕不上變化」那句廢話，那是給準備不足的人，用來自我安慰的。計劃A行不通了，還有其餘25個字母不是嗎？ 估計只能逃回澳洲去了。
確實，會累。在這一個拼命地要混入俗世的關頭，堅持自己，真的很難。但是，我還是會繼續努力。腦中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關於「水星逆行」的文章，我這個該死的雙子座，就無辜地中箭了。撐過去就好了吧。也幸好，我那兩個奮力撕扯的「雙子」，總是穩穩地被純山的兩個「天秤」扶著，寵著，一直都是，謝謝。
那天撘小巴回家的路上，車裡的播放器放著張惠妹的歌，《我可以抱你嗎》，我嘴唇合着唱，思緒飄到了十歲左右的那段日子，我拿著CD裡面附送的歌詞，站在家裡和我差不多高的舊式音響旁邊，音響是那種木製的，三個喇叭的那種，就那樣一句一句地學這這首歌，那時候我還沒有戀愛。車窗玻璃折射著窗外的路燈，車窗玻璃的塵埃柔化了光線，我發現，我竟然就掉淚了。我想，那就是「水星逆行」吧。
2015年的一月著實不好受，那天晚上和老媽通了話，一肚子怒火傾巢而出，「這十年來你們哪有關心過我的感受，讀書怎樣，工作怎樣，你們什麼時候關心過？我真的撐得好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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