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去完阿姆家回来,心情颇沉重。伯伯好象真的快不行了,整个人已经瘦得变形了。去年年底检查到食道癌之后一直医治,期间病情反反复复,最近病情更加恶化了,癌细胞渐渐扩散到血液。医生说,老人家大概只能撑多一两个月。伯伯已经基本吃不下东西了,只能喝喝水,眼睛已经深陷下去了,一天天的变化让我有了一种恐惧感。
和我要好的同学都知道来我家经常可以见到我阿姆。阿姆,其实只是我家老房子的邻居。老爸老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忙于打理生意,然后就在我13个月大的时候把我托给邻居一户人家代养,偶尔才让我回自己的家。由于我爸叫他们做阿兄阿姐,我也就希里糊涂地叫阿伯阿姆,自然也就和阿姆他们的家的孩子平辈,叫阿兄阿姐。
很自然地,我能想到的童年生活的一切就只是跟阿伯阿姆一起的日子,幼儿园放学,伯伯在教室门口翘首盼我的样子,我至今真的还记得。我放学后总爱吃幼儿园门口那家水“米果”(一种潮汕特色小吃),伯伯至今也都记得。回家后总会把老师奖给我的红旗子(其实和老师friend点就有的啦)插在伯伯的一个口壶里,然后他就会把壶子放得高高的。。。
中山公园看动物游假山;人民广场玩沙看雕塑(以前的人民广场只是一片沙地);海滨长廊玩石雕,我最爱那两只斗鸡;每天早上带我去廻瀾桥头看个人带头母牛现场挤牛奶然后卖,晚上去红亭看潮剧,直到现在我还喜欢看潮剧;乌桥片区的每一条巷子都是伯伯牵着我走过。去远一点的,伯伯总是载着我,两个人一辆单车,竹藤椅,还有那一条用几条红绳编成一条的粗绳,就这样,我们总是高高兴兴地出门,笑着回家。有时搭搭公车,那时侯汕头才没几路公交车,每次伯伯总会把那些红的绿的车票塞给我。我还记得,汕头第一辆双层公共汽车2路,和现在一样也是搭到火车站,刚开通的那天,伯伯带我去排队搭2路,很多人去搭所以要排队。。。伯伯会修很多东西,手表啊时钟啊,什么都会。逢年过节总会给我做小玩意,用竹编成一只很大只很大只的兔子,然后用白纸剪成一片片一条条,一张一张贴在兔子身上,肚子里装个灯泡,脚下装四个轮子,前面绑一条绳,拖着兔子走,这是某一年的元宵灯。菜头灯那些都玩厌了。我最喜欢的还是伯伯亲手做的万花筒,现在的孩子可能很少看到万花筒了。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,之前在香港的太空馆看到一个,做工很粗糙,而且不是真正的万花筒,犹豫了很久,最终没买。伯伯会给我弄吃的,最喜欢那个番薄荷包肉碎,把薄荷页剁碎,混上肉碎,弄成一个个小丸子,然后煮成甜汤。小时侯很喜欢的一道菜。一个乌桥孩子的生活。
谁知道,我从小到现在文章里头出现的“爷爷”都是指伯伯,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伯伯。
终于,伯伯带的一个孩子考上大学了,准备出国了,终于他也就快熬不过去了,我这两天有多去乌桥看望。下午他总是说不到几句就眼泪直掉,看得我心酸啊。5年前奶奶一绞摔倒昏迷半个月就去世,我倒不觉得她痛苦。真的,看一个亲人这样,而且我这一去就要一年才回来,真的想到就要哭。。。我叫伯伯要等我回来,我会带很多东西回来给他。我真的很怕他等不了了。。。而我也只能叮嘱他要多吃点,要注意休息。发现我所做的我能做的其实真的很少。。。
明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,亲人会老去,而我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。。。
写到这真的不知掉了多少泪了。。。
想到自己小时侯逢人就说我上半身姓黄,下半身才姓陈。我真的无法估计我身上背负着多大的别人的期望。。。
怎一个哀字了得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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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个话题吧,这个话题太沉重。
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,就是盂兰节,中国传统的鬼节,从小到大都有被告知这一晚不准出门。老爸专程今晚从广州赶回来,要来和我聚几天。。。真是父子情深啊!!!(截止至发表时间,老爸还没到家!真是的,开夜车!)
图片一张,只是为了渲染气氛,这张只是小孩子玩火图,不过拍出来很恐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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